过客留心_第17章

从山坡下来，远处的田野里有村民已经开始春耕了。往小店去的路上，史劲迎面正好碰见神采飞扬的老孟。看着这张脸和那两撇小胡子，那天晚上怎么就能把他当成了女人？自己不是令狐冲，他也不是东方不败。看起来，都是长头发惹的祸！史劲心想：“等一下去小店，一定要问问有没有剪刀买一把！留那么长的屌毛你吓唬谁啊？！”

史劲一直怀疑老孟以前是玩摇滚的。属于那种北漂多年一直吃不饱饭，经常突然晕倒在排练现场那种。实在熬不下去，才回东北进了勘探队混口饭吃，不然怎么会留这么长头发？瘦得让老妈痛心，让女人嫉妒！梦想没能照进现实，如今只好以酒为伴对酒当歌。谁还没有点过去，往事不堪回首！

和这样一个被自己弄错性别的人打了个照面，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称呼才好？想来想去，干脆就把称呼省了。

“诶！您……这是从小店才出来？看起来气色不错，红光满面的！这是喝了？”史劲用“您”代替了称呼，特意停顿了一下。

老孟见史劲主动和自己打招呼，马上热情回应。左手搭在史劲的手臂上，一股酒气道：“你这也是要去喝点？要不要……”说着就有转身的意思！

史劲一看这是要陪酒的架势，赶紧说：“不不不，我下去买袋洗衣粉！”

“啊，不是喝酒啊？”老孟有点失望，转回身道：“那个……你去路口对面那个小店买，那家老板娘可好了！”

史劲有意想逗他，问：“怎么个好法？”

“哎呀！爱说话，老热情了！”

史劲一笑，心想：“这山沟里，好不容易来个顾客，热情点不是很正常吗？他是不是对这份热情有什么误会？不过也说明他很质朴，别人对他热情点，他就觉得很高兴。”

老孟虽然喝了点酒，但并不迷糊，接着说道：“另外那家老板娘就不行，没个笑模样，总像别人欠她钱似的，老脸撸撸着！不知道她跟她男人办事的时候是不是也摆张臭脸？她男人能把事办成也是奇迹！”

“哈哈，看来你受的刺激真不小！不过，人都有两面性，尤其女人，有些事可能会超乎你的想象。”

“操！我玩女……”老孟欲言又止。他可能想起了“好汉不提当年勇”这句话，转而道：“难说，我看这种人一定是心理有问题。你说都是一个山沟里开店的，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？”老孟整天喝酒，却没有麻醉到敏感神经，不然也不会现在说起来还一肚火！

“行，我听你的，不去惹一肚子气，去对面那家感受一下热情！”史劲说完，笑着拍了拍老孟的胳膊，又道：“我今天下午班，不能喝酒。改天，改天有空我请你喝！”

“行行，好！”老孟一听请喝酒，喜形于色，也不管是不是“马歇尔计划”，心满意足的回宿舍去了。临走之前还不忘说一句：“谁请谁都无所谓，主要是高兴！

史劲摆了摆手，向沟外走去。临近沟口，踩着石头过小溪时，惊动了几条泥鳅在水里乱窜。

“池塘的水满了，雨也停了，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；天天我等着你，等着你捉泥鳅，大哥哥好不好，咱们去捉泥鳅……”几十岁的人了，突然哼起儿歌来。哼着哼着想起来，东北的花泥鳅和儿歌里的泥鳅好像不一样。

花泥鳅属于小型冷水鱼，生活在水质比较好的河流、小溪和湖泊里。作为一个东北人，谁的记忆里没有“花媳妇”的影子呢！

花泥鳅说傻不傻，说奸不奸。要想钓它连鱼钩都不用，把蚯蚓穿在线上，线的另一头绑在木棍一端，手拿木棍把蚯蚓放进水里，花泥鳅咬住蚯蚓不放，提起来甩到岸上或用盆接住就好。如果没有蚯蚓，直接挽起裤腿下水里摸石头也可以抓到。不过泥鳅身上没鳞片，滑不溜丢并不好抓，甚至有时抓在手里也会从指缝溜掉。煮熟的鸭子都能飞，何况是活蹦乱跳的泥鳅。抓泥鳅虽然吃是终极目标，但乐趣全在于捕捉的过程之中。

儿时的记忆在脑海里一闪而过，若不是有什么需要，成年人已经很少会沉浸其中。

路口就在眼前，史劲往右看了看，仿佛看到了一张撸得难受的脸……他不想欠她钱，径直朝对面走去。

对面这个小店实在不像个小店，小平房什么招牌也没挂，窗户下面埋两根木桩，钉了块板条当凳子。“难道是因为没有营业执照才如此低调？”史劲又一想，“不能够。如果是非法经营，另外那家作为‘良民’还能放过她？一个电话，‘有关部门’就来了！”

没人打电话，“有关部门”也没来，小店的门开着，一个细高挑二十出头的小伙正在屋里扫地。小伙儿很精神！看五官相貌，如果他真有个姐姐应该也不会差。这就是基因的作用。要说基因突变的意外也不是不存在，不过可能性只有十万分之一左右。

史劲进了小店，东张西望，注意力并没有在货上。这也不能怪他，小店里那点东西一眼看尽，哪里要看那么仔细。一个柜台、一个货架、一铺炕、一个后门……后门是前屋的延续，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！

史劲还没来得及往后想，小伙儿放下扫把过来问：“你要买点什么？”

史劲这才收回目光往柜台里看，说：“我要买袋洗衣粉。”

“要大袋还是小袋？”

“嗯……小袋！”

史劲一想，：“如果买大袋估计工程完工也用不了，买小袋还可以多来几次。”谁说史劲不长心眼儿？看看这小心思也是没谁了！

付了钱，找不到借口在这里多做停留，他拎着洗衣粉出了小店，传说中的人物一个也没看见。史劲想起出队之前，母亲还找人给他算了一卦！自己都觉得好笑，哪来的什么桃花运呢？

他看了看手里的小袋洗衣粉，心里琢磨着来日方长……又一想：“其实这样也挺好，眼不见为净，可以让自己安心工作。现在有老龚带着，万一有前途呢？小媳妇？小媳妇也是别人家的！史劲啊史劲！你想太多了，这样不好。有劲儿还是回去机台上用吧！一个班干它二十多米，那才叫有劲！”

他这么想着，也就收了心往回走。可他哪里知道，有些事，根本不在他的意料之中；有些事，一开始看起来好像很美好；有些事……命里早有定数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