唯一的破绽_第11章

决心已下，剩下的便是孤注一掷的执行。

我不再蜷缩在黑暗中，而是开始像策划一场战役一样，仔细推敲计划的每一个细节。恐惧依然如影随形，但此刻，它化作了冰冷的燃料，驱动着我必须保持极致的清醒和冷静。

第一步，是让我的「崩溃」合理化，并传到该听到的人耳朵里。

我先是开始拒绝妈妈送来的饭菜，或者吃几口就当着她的面打翻。

我在夜里故意弄出巨大的声响，对着空无一人的墙壁喃喃自语，内容颠三倒四，时而哭泣时而尖笑。

我甚至翻出以前的旧衣服，剪得破破烂烂穿在身上。

妈妈被我吓坏了，眼泪流得更凶，试图靠近我，却被我用充满「敌意」和「恐惧」的眼神逼退。「别过来！你们都是一伙的！都想害我！」我冲她尖叫，声音嘶哑，眼神涣散。

我知道这很残忍，是在用刀剜妈妈的心。但这是计划必不可少的一环。我必须让她确信，她的女儿真的疯了。

只有通过她最真实、最痛苦的反应，才能取信于那个一直在暗中监视我的猎人。

果然，没过两天，我「听到」妈妈在客厅里，带着哭腔压低声音打电话，大概是打给某个亲戚或老友：「……怎么办啊……萍萍她真的不行了……整天胡言乱语，都不认识我了……我打算明天强行带她去医院……」时机到了。

第二步，主动接触警方，完成「认罪」的关键一环。

我趁着妈妈出门买菜的间隙，用公共电话亭的电话，拨通了吴涛警官的手机。我的声音经过刻意伪装，颤抖、飘忽，带着一种精神濒临崩溃的絮叨。「吴警官……是我……陈丽萍……」「我受不了了……我说……我全都说……」「人是我杀的……是我泄露的秘密……都是我干的……」「我有罪……抓我走吧……让我赎罪……」

电话那头的吴涛显然极为震惊，但他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警察，语气迅速冷静下来：「陈丽萍？你在哪里？你现在的状态很不稳定，不要做傻事！」

「我状态好得很！」我突然尖声打断他，然后又迅速低沉下去，神经质地笑着，「呵呵……我知道你们不信……但我有证据……我知道凶器在哪里……我知道文件是怎么泄露的……只有我知道……」

我报出了一个模糊的地址，是市郊一个废弃的工厂附近，然后不等他再问，就挂断了电话，并且拆掉了电话听筒里的某个小零件，制造出线路故障的假象。

我知道，吴涛一定会来。无论他信不信我的「疯话」，作为一个负责的警察，他绝不会对这种情况置之不理。

而且，我给出的「证据」地点，足够模糊，需要时间排查，这能为我争取到下一步的关键时间。

第三步，也是最重要的一步，将「鱼饵」精准地抛给王胜男。

我写了一封简短的、笔迹潦草扭曲的「认罪书」，内容语无伦次，充满了自责和幻想的成分。但在信的末尾，我用一种看似无意的笔触写道：「……我只想再见王经理一面，当面跟她道歉……是我辜负了她的信任……只有她……才明白……」

然后，我故意将这封信「遗落」在妈妈容易发现的地方。我相信，深爱女儿的她，在极度无助和慌乱下，有很大可能会联系她所知唯一可能「帮助」我的人——我曾经的上司，那位一直表现得关怀备至的王胜男经理。

做完这一切，我静静地坐在房间里，等待着。

我知道，猎犬已经放出，陷阱已经布好。现在，只需要等待猎物，自己走进来了。傍晚时分，门外传来了妈妈焦急的声音，以及另一个我熟悉到骨髓里的、温和而沉稳的嗓音。

「阿姨，您别急，慢慢说。丽萍她……怎么会这样？我现在就进去看看她。」是王胜男。她来了。带着她那伪善的面具，和可能已经按捺不住的、验收「成果」的得意。

我深吸一口气，迅速躺到床上，闭上眼，调整呼吸，让自己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心力交瘁、陷入昏睡的疯子。

心脏在胸腔里狂跳，但我的大脑却异常冷静。戏台已经搭好，演员均已就位。高潮，即将上演。